王岐山为何强调必须解决“不平等”问题?
英国人马丁·雅克目前担任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的研究员。2009年,一本《当中国统治世界》让马丁·雅克在世界名声大噪。在TED大会上,他的演讲《理解中国崛起》被观看了200多万次。这让他在中国很有名,也得到了来自中国政府的认可。由中纪委主办的“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对话会”,他从第一届开始就是被邀请的外国嘉宾之一。(无界新闻2015年9月21日)
在回答无界新闻“和王岐山的见面会上,他谈了哪些内容”的提问中,马丁·雅克说:王岐山令人印象深刻。我见过很多中国领导人,可以说王岐山是除了习近平之外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中国领导人。
他讲话给我最大的冲击,是他多次强调了“不平等”问题。在我看来,这是他讲话的中心论点。他说必须解决不平等问题,如果不解决,中国社会无法继续下去。
我对这一点印象深刻,因为不平等这种状况正变得日益严重,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90年代时,不平等还不是一个大家普遍讨论的大问题。里根和撒切尔时代有一个术语,叫做“涓滴经济学”,即认为政府不应该救助穷人,而应该让富人得到他们所需要的。通过经济增长使社会总财富增加,最终穷人也会受益。但现在,没人这么说了。因为这并没有发生,这是一个谎言。富人越来越富,而穷人越来越穷,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现在在西方,大家都很担忧贫富差距,但没有人真正做些什么。
王岐山则着重强调了这一点。他说贫富差距、不平等必须解决。他不像是只是说说而已。他非常认真。我感觉他说话非常有权威,很自信,也很有能力,思维非常清晰敏锐。他也强调了腐败正在损害党,他们必须做些什么。如果不做,就很危险了。
这个信息的确令人有些振奋,这也应该是王岐山在公开场合首次提到“不平等”的问题,这与此前所提到的“中共合法性”一样,也是一次重大的突破。尽管目前中国不平等的状况已经相当突出。但如此强调,对于最高领导人,还是少见的。
难怪这样的讲话对一个外国人形成了冲击,恐怕不少国人也是如此。
自古以来,中国人一直追求着平等。“均贫富”、“等贵贱”、“均田免粮”,等等这些被封建时代农民起义军喊出的平等口号,实际上一直是人民群众所渴望的,尽管最终在封建社会并没有变成现实。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才让人民当家做了主人,实现了平等的地位。
据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称,当前我国面临着相当的社会风险,最大的问题就是中国社会的整体利益格局被扭曲了。造成利益扭曲的原因很多,主要有三:分配制度不合理、机会不均等,以及既得利益兴风作浪。35年的改革开放,城乡、贫富、行业、地区四大差距没有一个被缩小,都被放大了。从机会不均等看,企业和企业发展不在同一竞争的起跑线上,国有企业很强势,但很难解决腐败,民营企业相对弱势。另外人和人的发展不处在同一发展起跑线上,有权有势的子女游刃有余,要当官可以当官,要发财可以发财,草根小孩、农民小孩即使考到清华、北大一流大学,毕业以后也未必找到体面工作。有人说中国全面进入“拼爹时代”,这可能使社会阶层被固化,底层的人往上流动的空间越来越少,这就可能会诱发暴力。从既得利益兴风作浪看,既得利益既掌握权力,又掌握资本,还掌握资源,三者叠加,控制相当多的中国财富,这是中国社会不稳定的根源。
可以说,这些风险和产生的原因,最为核心的就是贫富差距和不平等的问题。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显示,2014年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为0.469。这一数字超过国际公认0.4的贫富差距警戒线。
为什么当前社会矛盾多发,人们安全感下降,社会戾气也变得越来越重?为什么现在一些人们的物质生活好了,反而是越来越有怨气了?这里面的深层次原因当然就是对于公平正义的追求,而现在的情况是还不能满足人们对于公平的最大追求。仇官、仇富、仇警、仇专家等等,以及既得利益引发的官民冲突、劳资冲突、贫富冲突等等,都是当前一些不平等的心理或现象所引发的。
更为值得关注的就是,在不平等的现象当中,往往都是掩藏着腐败的问题,恰恰是因为腐败导致和扩大了不平等的问题。一方面是某些官员的腐败行为所导致,还有一方面是制度性的腐败所导致的,使得权力、金钱成为这个社会的主宰,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目标,从而加速扭曲了社会的整体利益格局。
据马丁·雅克认为,腐败在全球日益严重有三个原因:全球化、私有化和市场化。腐败带来的好处、诱惑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中国。今天的中国社会已经成为了“钱钱钱”的社会,而不是以前那种讲究平等、团结、纪律的社会。改革开放后,对于官员的评价越来越注重他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导致官员越来越介入到国企、企业的经济行为中。
显然,解决不平等的问题已经十分艰巨而紧迫,从“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来看,其中有很大层面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全面建成小康,就是要消除贫困、共同富裕;一个全面深化改革,就是要通过改革,改掉一些不平等的制度和做法,让改革成果惠及全民;一个全面依法治国,就是要维护整个社会的公平正义;一个全面从严治党,就是要破除党员干部的特权,真正做到全心全心为人民服务,而不是骑在人民群众的脖子上。
当前,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更难,冲破既得利益的阻碍与对抗,需要足够的勇气与智慧。只有敢于触及既得利益,才能赢得改革的成功与胜利,才能凝聚党心、民心,才能不断地解决不平等的问题,从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