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中国纪检调查人员的注意力可能转向民企。报道震动了中国的政界和商界。有专家称,尽管反腐败斗争迄今的重点仍是党政机关和国有企业,但这并不意味着民营企业可以置身事外。
“民企不能置身事外”有两方面的含义。一个是在整风反腐大形势下,一些因严重违纪违法接受调查的党政干部,难免与民企存在牵扯勾连,有的甚至充当利益输送的管道,或者攫取黑金的“白手套”角色。一旦背后的“老虎”倒台,企业经营发展必定会受到巨大冲击,甚至遭遇生存问题。
另一个则是在前些年奢靡浪费、不正之风盛行的大环境影响下,社会风气影响企业风气,民企内部也难以独善其身。近年来,民营企业反腐案件逐渐增多的趋势,体现了民企的反腐已经迫在眉睫,自身“蛀虫”已经危害到很多民营企业的发展。
腐败,说到底是一种资源分配的不公。它不只是公共官员滥用职权的问题,也是人们为了捞取任何不义之财而滥用职权的行为。这种职权,并不仅限于政府公共权力。有句话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么,有权的地方就可能有腐败。这种权力分配不公的存在,肯定会对秩序、效率产生影响,如果从根本上影响一个单位或者一个企业的风气与文化,久而久之,这样的企业在未来很可能一夜坍塌。
比如,笔者处在的融资租赁行业,一方面定位为生产服务行业;另一方面,所提供的服务绝大部分与资金融通有关,既融物,又融资,那就可能产生资源分配的不公。做资金、资产管理的行业,里面有太多的诱惑和陷阱。在融资租赁公司,前中后台都是有一些职权的,那就有产生腐败的土壤。一个人如果满眼都是钱,那么犯错的可能就很大。
笔者曾在法院工作的时候,老法官常说一句话,不怕挣得少,就怕走得早。这话蕴含着朴素的道理——不是阳光下挣来的钱,不能使你的人生得到些许改观,反而会让你束手束脚。
一些龙头民企比较早的意识到民企反腐的问题。比如,早在2014年9月,华为公司对外通报了其内部自查自纠商业贿赂的最新情况,已查实内部有116名员工涉嫌腐败。2015年7月14日,万达通报了集团内近期出现的涉及廉洁与违反集团规章制度的事件,并对相关人员做出处罚决定。
除了华为、万达外,如百度、腾讯、阿里巴巴这样的民企,以及正在经历反腐风暴的国企,都有很多在内部制度与管理方面预防和惩处腐败行为的好经验、好做法。
一是将国家法律、党纪党规作为红线,这是在公司对外交往发展中不可逾越之处。前不久,还有外媒报道一些跨国公司在中国投资时,要请律师事务所对所投资区域做法律党纪方面的评估,考虑有无反腐风险,避免万一当地领导卷入腐败案件造成对一些投资项目的不良影响。这方面,合规经营是民营企业的底线,不容跨越,也不允许去尝试那些灰色地带。合理合法的生意有的是,没必要铤而走险。
二是公司决策、管理者必须有审计意识。内部管控做得好的企业,往往一把手的审计意识很强,不用等外部监督或者举报,内部自查已然独立而有效。这并不是内部的倾轧争斗,而是一种良性的自我监督和自我净化。宁断一指不伤十指。在这个方面,万达内部的“超强审计”,被称为“民间中纪委”,发挥了强大作用。公司的主管领导和稽核审计岗位,必须发挥更大的作用,要敢于监督,动员千次,不如问责一次。纪律不能只在OA系统里躺着,或者只是嘴上说说,必须融入到日常管理监督中,在坚持和深化中形成习惯。
三是杜绝裙带关系。不接纳靠人情、靠后台、靠亲戚来的员工,让大家以实力说话,用业绩证明。没有拉拉扯扯、小利益团体,公司的各项规章方能顺利的贯彻到底,也才能避免各种管理中的“漏洞”。公司提倡简单直接的工作环境,不能有山头,不能有派系之争。
建立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当然是防范腐败的根本制度。从民营企业的内部建设来看,最首要的就是完善现代企业的公司治理结构,增加企业经营的透明度。腐败直接损害的就是投资人的利益,所以投资人如果任由暗箱操作,那么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与制度建设相提并论的,就是文化建设。企业文化,是一个企业的土壤根脉,其实,说的就是风气问题。风气问题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本届中央领导从严治党自风气抓起,就能看出。如果留心看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会发现几个他们特别强力打造的栏目。“中国传统中的家规”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栏目。这是与王岐山书记多次谈到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党有党纪”相呼应,一方面,从展示家规、家风对一个家族的重要,强调了党的纪律对于政党组织的重要,另一方面则说明了社会风气的改良,不但在于“纠”,更重要的还在于“养”。刚刚结束的2016年研究生入学考试,政治、英语试卷不约而同考了有关家风的问题,可见社会对此的认同。
一个企业,既需要刚性的制度约束,也需要看似柔软实有韧性的文化约束。在一种良性的文化下,邪门歪道、旁门左道自然上不得台面,也没有大行其道的市场。在某种程度上,这甚至比刚性的制度更有张力。
对于企业来讲,这个忠诚,无非就是忠诚于“投资人”,忠诚于企业健康、良性的发展,这跟党内的政治纪律一样,也是企业最重要的“纪律”,或者说文化,有了这样的文化基因,加之外部的制度约束,这样就实现了一个反腐的契合,最终受益的是企业,也包括所有的员工。(汪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