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涂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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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节(水彩画) 马广生 |
秋天的涂色板
秋天,不约而至,以至我都来不及与夏天道声再见。那天在水城迁安,我行走在长城绿道上,一路听到丰收的锣鼓不绝于耳,蓝天下,仿佛要把头顶那朵白云震落下来。踩着第一个中国农民丰收节的鼓点,我的心田也收获了一片金黄。
这是我第三次参加“中国迁安国际长城万人徒步大会”了,每次赶过来都仿佛是在赴一场秋天的约会。远离大都市,视野变得开阔了,天变得湛蓝了,色彩变得鲜艳了,连我的心也变得年轻了。有人说,秋天的色彩是单调的,满目金黄和枯萎,已难觅夏天的多彩了。可在我眼里,秋天是一年中最美妙的时节。不是吗?她驱走了夏天的浮躁,送来了清爽的凉风,迎来了收获的喜悦。秋天浸润着春夏的辛劳与汗水,春华秋实,到处翻滚着无垠的粮海金浪,到处流淌着醉人的稻菽豆香。
随着秋风习习拂过,但见郊外的绿树叶在静悄悄地变换着颜色。有的变成了淡红色,有的变成了深红色,有的变成了浅黄色,有的变成了金黄色……好大一张秋天的涂色板,是秋的大手笔,将广袤的原野装扮得如此缤纷,如此妖娆。
秋天的涂色板送走了夏日的浮云,晴空之下的水城迁安,可谓水天一色,清心爽目。池中的荷花依旧盛开,园中的菊花含苞欲放,此情此景引发了同行的女作家萌娘和胡玉琦的爱美之心,她俩跑到轩辕阁外的水塘边采了一朵娇艳的荷花,捧在手里,美得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看得一旁的男同胞只剩下羡慕的份了。
我行走在曲曲弯弯的山野古道,抬头可遥望远山间的白羊峪长城。去年秋天,我曾与几位来自北京的作家登临此处。陪同的迁安朋友说,这段长城为战国时期燕国所建,明朝时又修复加固,其中城楼21座,保存完好的长城4552米。令我称奇的是,这里有一段约两公里长的大理石长城,其城基的大理石为棕红色,与山野秋色融于一体,在秋日映照下熠熠生辉。这在万里关山中也实属罕见。据说明代著名爱国将领戚继光在主持北部军务时督建增修了这段长城,每块大理石重达千斤,真不知道我们的先民何以将其垒砌到山顶的。
去年我登白羊峪长城,放眼四野,领略了古长城秋色的壮美。山野的野菊花遍地盛开了,红一片,黄一片,像长城古战场的旌旗在风中摇曳;白洋河两岸的红苹果和京白梨熟了,一片红,一片黄,像水岸古街市酒幌在相对招摇。冷眼古长城,秋天的山还顽强地绿着,尽管层林尽染一层又一层的秋霜,但我相信那苍翠的松枝到了冬日,还会保留春天的本色。
今年我站在秋天里,远观古长城,与去年登临,又有番不一样的感觉。眺望卧于莽莽群山之巅的巨龙,那雄浑的气势,那壮观的雄姿,让我想到时常路过的八达岭长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者同属燕山山脉,西起张家口,东至山海关,蜿蜒穿越迁安。这一带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故沿之所建的明代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居庸关一段就成为了拱卫京师的一翼。
白洋关口因两山夹峙而雄居,水关有五孔水洞,两翼与悬崖峭壁相接,一条白洋河自北向南穿关而过,若是秋日站在水关,俯视则河流如线,落叶如舟;仰视则碧空如镜,水鸟如织。可惜我不是画家,无法为眼前美景妙笔生色,也只好借拙笔略书一二了。
从手机地图看,白羊峪长城距山海关仅一百公里之遥,当为军事重地,故水关下尚有城堡遗址,为明朝隆庆、万历年间的都察院,专门负责顺天府到山海关守军监督检察事宜。百年秋风吹过,城堡、雉堞、马道虽在,却早已物是人非,换了人间了。而今,山野古道成了旅游观光胜地,长城脚下的白羊峪村民享受老祖宗的“红利”,开农家餐馆,办家庭旅店,卖土特产、纪念品,还办起了出租游艇的生意。去年秋天,我在长城脚下,还从一位农家大嫂手里买了许多核桃和冬枣呢。想想看,这就是过往历史的一个缩影,既波澜壮阔,又诗意盎然;既轰轰烈烈,又平平淡淡。转念又一想,历史是不是也像硕大的涂色板,随着斗转星移,也在不断变换时代的色彩。(剑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