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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柿子树

回忆里的偷偷摸摸,总绕不开我家门前那棵柿子树,挂满小灯笼似的高大的柿子树。

出家门向南走上两三华里,会看到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美丽的成子湖,那是我童年的天堂。时空穿越,我的小伙伴们紧紧贴着树,做着鬼脸,勾起手指,约我去湖边,父亲发现了,大声吆喝,让我赶紧做功课……

父亲不在家,柿子树成了我浪迹成子湖的起点。春天,秋天,我和小伙伴们重复着卷起裤脚,偷偷摸摸到湖里去捕鱼摸虾,你追我赶,欢声笑语,累了,就坐在岸边,望着湖心的点点渔帆,湛蓝的天空白白的云,鸟儿竞逐,相映成画。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棵柿子树为我那憨厚而又坚强的父亲养活一个八口之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到了秋天,柿子熟了,红通通的柿子挂满枝头。父亲就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小心地一个一个把它们摘下来。我们姐弟几个站在树下,争抢着从父亲手里接住柿子,轻轻地放进篮子里。父亲用柿子去集市上换回了家里日用的盐巴、火柴和灯油,还有我们姐弟几个上学用的铅笔和橡皮。

每次卖柿子回来,父亲总是以没人买了为借口,留下一二十个柿子带回家里,分给我们一人一个,再让母亲挨家送给邻居的孩子,说是让他们解解馋。硕大的香喷喷红通通的柿子,真的太诱人了!红色的柿子,成了小伙伴们在物质贫乏岁月里的一抹光鲜。

许多年来,父亲多少次亲手摘柿子卖柿子却从来没见他吃过一口柿子。小时候我经常问父亲:“大人怎么都不喜欢吃柿子呢?”父亲总是笑着说:“大人吃柿子会牙疼的!”我当时听了,半信半疑。

日子一年快一年,那是一个温暖的春天,这棵老柿子树却没有像往年一样吐出新芽,古稀之年的父亲从春到夏一遍又一遍地给它浇水、施肥,它还是没有一丝的生机。

再后来,暑假,我带着爱妻和上小学的儿子回老家小住。天刚亮,我看到老父亲紧紧地贴近老柿子树,躬着背,用手抚摸着干枯的树干。我走到父亲身边,父亲转过身看着我,我望着他。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老柿子树还是没有发芽。

从这一年起,每到秋天柿子成熟的日子,我都会到集市去买些柿子带回老家,而父亲脸上都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吃吗?”我每次都会故意地问父亲。“好吃,好吃!”父亲总是笑着大声地回答。吃柿子牙疼的假话,至真、至善、至纯。

六年前的那个秋天,老父亲安详地走了。每年柿子熟了的秋天,我会抽空和爱妻带着孩子买上几个柿子放在父亲的坟前。

父亲走了,那无尽的怀念早已把我记忆中的那棵柿子树催生成了一片浩瀚的柿树林。

(作者张家龙  单位:江苏省泗阳县纪委监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