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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湖陈红明:母亲的“遗产”(晒家规家训*讲家风故事征集展示)

 母亲的“遗产”

陈红明

母亲去世时年仅46岁。那年,我17岁,在离家很远的中学读高一,妹妹10岁,弟弟8岁,都在小学读书。

母亲年轻时积极要求进步,不到20岁就已经加入中国共产党,当上大队领导干部(注:以前的农村公社、大队,现在叫镇、村),这也得益于她家庭环境的影响,尤其是她嫡亲大哥的带动和培养。后来,母亲嫁给父亲,也就远离家乡来到我的老家阜宁县沟墩公社陈坎大队当妇女主任,母亲非常能干,年年都得奖状和大红花,是本地干部群众公认的优秀党员、好干部。

母亲常常和群众打成一片。在幼时的记忆里,母亲非常忙。与本生产队的妇女群众一起治理棉花病虫害、摘棉花晒棉花,参与水稻小麦栽种收割,指导其他生产队抓农业生产,普及生育卫生知识,组织群众开会学习。那时,幼小的我没人照顾,她只好带着我东奔西走,工作忙时就近将我放在老乡家里,我便今天流浪在东家,明天流浪在西家,该吃饭了老乡就招呼我一起吃,所以幼时的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参加工作后,我与老百姓有一种内心交融的深厚感情,可能也就源于此吧。

母亲很善良,乐于助人。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普遍比较穷,能正常吃饱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父亲在外地工作有工资,我家经济条件还算过得去。母亲经常接济穷人,看到人家没有过冬衣服就从家里拿了送给别人。有的人家穷,孩子上不起学,母亲就想方设法提供帮助,或是到学校帮助减免学费,或是直接帮助缴学费。母亲对他们的好,老家的人一直记得,在她去世很多年后,我偶尔回老家走走,在路上遇到村里老人还在念念不忘她的人好和心好。

母亲爱学习。她认识的字不多,但每天坚持抽时间看书读报纸。遇到不认识的字,她会“虚心请教”当时已经读小学的我,我也很乐意帮助她,看着母亲渴望欣慰的眼神,我隐隐地觉得自豪。我对学习的兴趣和读书积极性也随着母亲的“虚心请教”而提高,逐步养成了读书追求认真的习惯。

母亲很坚强。母亲生我弟弟时,由于农村接生婆的疏忽,大出血后转到乡卫生院,但当时医疗条件差,最终留下了产后综合后遗症,后遗症令母亲非常痛苦,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母亲坚持与病魔抗争了8年。那时,父亲工作在外,母亲除了坚持与疾病斗争外,还操持家务,干农活。我记忆犹新的有三件事,一件是母亲忍着疼痛,跪爬着在田埂上种蚕豆;第二件是母亲坐着小板凳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割田里的麦子;第三件是母亲到河边取水每趟都提半桶,往返十多次才把锅屋(注:农村的厨房)里的水缸装满。看着母亲干活很艰难,放学回来的我会主动帮着母亲一起干,不会干活的我经常会把自己弄伤,母亲总是很心疼,不让我干。但倔强的我也跟母亲一样,学会了坚持,后来,家务和农活基本都学会干了。

母亲特别在乎亲情交流。我读初三的时候,住到了父亲的单位。少年时的我内向,不爱多讲话,不喜欢主动跟人打招呼,包括自己的亲人。母亲时常去父亲工作的地方看望我们,每次她都期待我放学回家进门就喊她,而我却没有在意,进门很少会主动喊她,母亲就会暗暗地难过生气,私下跟父亲诉说。可惜的是,当时父亲没有跟我讲。直到母亲去世20多年后,父亲在去世前两年与我谈心时才提起,这让我心里一直很难过,心情沉重,内疚自责,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悲切一直萦绕在心头。

母亲尊老爱幼。我清楚地记得,母亲一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孝敬长辈,疼爱孩子。母亲很不幸,生过6个孩子,3个夭折。第一个姐姐婴儿时夭折,第二个是哥哥,他的夭折让母亲异常难过,后来她再也不吃饺子了,原因就是因为当时家里包饺子,父亲母亲先后去请爷爷奶奶来家里吃饺子,把已经会走路且非常聪明好动的哥哥独自用板凳拦在屋内,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哥哥已掉进屋后的水塘里。我是第三个孩子。我的大妹妹幼时又不幸染病身故。后来,我和二妹、弟弟的健康成长成为母亲在痛苦中坚强活下去的希望。母亲一直对我非常惯,疼爱有加,直到她去世前还喊我宝宝。令我终身难忘的一幕永远刻在心里,那是一个星期日下午,我乘汽车返校,在汽车站正准备上车时,病重的母亲气喘吁吁地远远跑来,手里拿着我忘记带走的瓶装熟咸肉和咸鸭蛋,那是我和母亲见的最后一面。

母亲去世后,我带着对她的思念读完高中,1988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参加工作,由于思想进步、工作努力,几年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来被提拔为部门领导干部。工作历经多个岗位,但在纪检监察干部岗位上工作时间最长,取得的成绩最多,连续多年被评为建湖县纪检监察工作先进个人。如今我已步入中年,经常回忆小时候在母亲身边生活时的幸福。她离开我们30年了,当年,母亲没有给我留下金钱或物质类的东西,但她留给我的是另一种丰厚的“遗产”。随着经历和阅历增加,我渐渐明白,世上没有任何财富比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更让人弥足珍贵。(作者为建湖县纪委驻县水利局纪检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