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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训精要—节俭


  在我国文化遗产里,家训类书籍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它是教育子女处世治家的文本,大约始于秦汉,盛于唐宋。

  家训不仅要世代传承,而且还要发扬光大。古代流传下来的家训类著作颇多,如,后世传播较广、影响较大的《颜氏家训》、《太公家教》、《训俭示康》、《朱子家训》等。现存的家训类书籍大多以家长为中心、以经学为内容,从而使儒家伦理思想和处世规范得以传扬。如,尊老爱幼、敬师尚友、诚信守诺、礼让谦和、勤劳治家、乐于助人、节俭生活,等等。

  许多家训都特别重视对后代的勤俭节约教育。量入为出是传统的治家理念和理财原则。鉴于历史上前人创业、后人挥霍败家的教训,历代家训都反复强调节俭。东汉郑玄在《郑氏诫子书》里写道:“勤力务时,无恤饥寒,菲饮食,薄衣服。节夫二者,尚令吾寡恨。”他希望后人不要在吃饭穿衣上过分讲究。诸葛亮的诫子书,开宗明义就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把静与俭放在了道德修养的最高层面。颜之推的《颜氏家训》是我国家训的典范,被称为“以此为祖”。他引用孔子的话教育三个儿子,生活奢侈的人往往傲慢,俭朴的人常常显得寒酸。他要他的儿子宁可寒酸,也不可傲慢,要俭朴而不吝啬、乐于助人而不奢侈摆阔。古人在提倡节俭的同时,倡导富人帮助穷人。颜之推是南北朝时的重臣,他的三个儿子都学有所成,这与他的勤俭教育不无关联。

  宋代的家训类书籍较多。司马光把勤俭节约当做教子的第一要务,单看家训题名——《训俭示康》便可略知一二。该文列举了许多历史典故,阐明“成由勤俭败由奢”,“以俭立名,以奢自败”的做人道理。

  奢侈和勤俭不是生活小节,而是道德修养的大节。司马光所处的时代是北宋经历几十年的治理后物阜民丰的时代,同时也盛行奢靡豪华之风。然而,不论是官场还是官宦之家,对第二代第三代的节俭持家教育抓得特别紧。司马光列举了同时代寇准的例子。寇准有功,被封为莱国公,他居功自傲、生活奢侈,却少有人议论。因为人家功劳大,享受点似乎无可厚非。但是,他的第二代第三代却因为奢靡败了家。

  陆游出身于官宦家庭,21岁就涉足官场。他的《放翁家训》教育子女不要羡慕、仿效那些奢靡的官二代,不要做“欲壑无厌”的贪夫。他以身作则,不用分外之财,仅花自己的俸禄,始终是清清白白为人、干干净净做官,退下来也是阳光晚年。

  明清时期的家训也与前人一脉相承,十分重视节俭。在清代诸多家训里有一本《蒋英家训》,作者是著名学者洪亮吉的母亲。在书中,她叮嘱后人勤俭节约:“平人富有富计,贫有贫计,虽勿太悭吝,但不节必侈,不俭必奢,奢侈一开,嫁娶欲挣门面,衣服要求鲜华,饮食专务丰美,丧葬不循理法,尝先人因节俭而兴,子孙由奢侈而败者,十居八九。”她还警戒族人勿务一时奢华,贻百年长恨,致后人衣食不济,悔之无及。尤为可贵的是,她还要后人恤孤寡,既不能为富不仁,更不能侵占贫人利益。

  历代家训都把正确理财纳入其中。古代家训大多体现富贵阶层文化核心,一方面主张节俭、低调生活,避免因外漏家财而招惹是非;另一方面教育后人扶危济困,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例如,《四民月令》是一个权贵家族的年度生产生活安排纪要,春三月“冬谷或尽,椹麦未熟,乃顺阳布德,振赡穷乏,务施九族,自亲者始”,九月里要“存问九族孤寡老病不能自存者,分厚彻重,以救其寒”。这种重义轻利的思想是中国传统社会的一种价值取向,也是儒家文化在人们思想观念上的一种沉淀,反映到家训中来是顺理成章的。

  纵观历代治家格言和守则,我们不难发现:“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家也好,国也罢,成由勤俭败由奢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知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一种正能量。

  历史告诉我们,越是富人越应讲究勤俭节约。康乾盛世的雍正皇帝登基后,坚持务实亲民,反对铺张浪费,力主革除官场里的奢侈之风,特别是为逢迎上级而摆出的华而不实的铺张浮夸之风。他多次教育臣下节俭办事,还把康熙宫里用了三四十年的地毯移到避暑山庄陈列,“以诏我子孙”。他还规定,宫里的后妃只以草花、绒花为饰物,不御珠翠。这在“美人首饰王侯印”,“一头首饰十万银”的皇家生活圈子里是少见的。他要求官吏勤俭务实,反对虚伪浮夸和逢迎讨好上级之行为。一次,雍正出巡,见沿途放置水缸,蓄水洒路,就对地方官说:“跸路所经,虽有微尘何妨。地方官当以牧养生民为重,若移奉上之心以抚百姓,岂不善乎。”

  《朱子治家格言》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勤俭朴素是衡量一个人道德水平高低的要素之一,更是衡量一个民族道德状况不可忽视的因素,这绝不是浪费或节约一点财富的问题。越是物质丰富,越应当把勤俭朴素的美德传承下去。(王济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