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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瑛:党内“女包公”

  歌剧电影《洪湖赤卫队》的主人公韩英有两个原形:一位是贺龙的姐姐贺英,1933年牺牲;一位是钱瑛,新中国首任监察部部长,中央监察委员会副书记。

  湖北咸宁人钱瑛,1931年年初从莫斯科回国,被派往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组织洪湖地区农民打土豪、分田地、反渔霸,很快建立起一支几百人的游击队。

  难能可贵的,是她对党内“左”的错误倾向,勇于提出不同意见,为无辜挨整的同志仗义执言。《人民日报》曾经介绍过帅孟奇大姐主编的《记钱瑛》一书,邓颖超题写书名,李先念等元老题词,王震作序。《人民日报》还多次刊发老一辈的怀念文章。老同志格外怀念钱瑛刚正不阿、主持正义的品格,念叨着她的口头禅:“不怕鬼!”

  在延安“抢救运动”中,钱瑛甘冒政治风险,两次找到中央社会部说明情况,为被冤屈的白区工作同志申辩和做出证明。

  1960年冬,钱瑛亲率工作组到甘肃,发现实际情况“同省委领导同志的介绍完全相反”,不是因为“群众思想有问题和坏人捣乱”,恰恰是领导干部浮夸虚报、强行征购过头粮,造成大量非正常死亡,急电中央。中央迅速调拨粮食赈济灾民,调整了领导班子。

  就在这次甘肃考察中,钱瑛还解救了酒泉境内沙漠边缘的夹边沟劳改农场中蒙难的“右派”知识分子。《人民日报》近年来在文学评论文章中,多次提及杨显惠的纪实小说《告别夹边沟》,评价其“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笔调回叙历史,具有罕见的震撼力”。但报纸没有提及,让夹边沟“右派”重见天日的,正是这位洪湖赤卫队的老英雄。钱瑛从张掖地区考察完毕,前往高台县的路上,司机迷路,突然发现前面沟里有烟轻轻飘出,就开着车往有烟的地方走,发现沟坎下面的饿殍,各洞穴和地窝子里的劳改犯已奄奄一息。钱瑛马上给酒泉地区打电话,让把那里的公交车全部调来,并且宣布第二天就全部放人,赶快救人救命。据说钱瑛激于义愤,当场给了农场管教几记耳光,另一说拿着拐棍就将管教抽了起来。尽管当年“左”的影响如泰山压顶,但老共产党人的正义感和赤子之心,令幸存者终身难忘。

  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刘少奇带着钱瑛参加安徽省组的会议,鼓励安徽干部反思和总结“大跃进”中瞎指挥造成全省人口锐减的惨痛教训。会后,钱瑛带工作组协助安徽省委工作,冲破“左”的雷区,为已被定为“铁案”的“右派”省委书记李世农和“阶级异己分子”张恺帆书记平反。

  与此同时,钱瑛对党内违法乱纪行为绝不留情。例如对四川张西挺、刘结挺夫妇打击陷害干部群众案坚持原则,不准翻案。“文革”中这对夫妇投靠江青和康生,筹组省“革委会”,“文革”结束后即被判刑。这也印证了钱瑛的政治判断力。

  中央领导人称赞钱瑛为党内“女包公”,其实侠骨不乏柔肠。她的丈夫谭寿林做过全国海员工会秘书长,新婚未满百日,钱瑛即接到组织通知到前苏联学习;回国后夫妇俩聚少离多,丈夫被捕牺牲时年仅35岁。此后,钱瑛没有再婚,一直随身带着丈夫的一块怀表,房间里悬挂着丈夫的照片。他们的女儿在前苏联出生,委托保育院代为抚养,20多年后才知道她夭折。

  帮助过很多党内外人士洗冤的钱瑛,“文革”中被“隔离审查”,后升级为“监护审查”,直到1973年病逝始终由人监守,不准亲友探视。李克农的女儿、日坛医院副院长李冰设法支开看守,轻声地说:“钱阿姨,多少同志在关心你,盼望你把病治好。”钱瑛用微弱的声音只说了四个字:“我朝前看。”

  在那个党内民主机制不够健全的年代,钱瑛的正直和刚烈,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努力纠正“左”的过失,给党内同志和党外人士带来了温暖,凸现了人格的雄奇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