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国际 抗疫合作倡议
1885年,中国应约参加罗马养生公会。它是世界为共同抗疫而组织的一次集体行动。其“抗疫共识”,吉光片羽,固自可珍,我们可从《许文肃公遗稿》中了解到相关情况。
许文肃,即许景澄,“原名癸身,字竹筠,嘉兴人,同治戊辰(1868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官至吏部侍郎,谥文肃”,其明习时事,又通多国语言,被“大学士文祥以使才荐。光绪六年(1880年),诏使日本,遭父忧,未行。服阕,补侍讲。法、越之役,条上筹备事宜,上褒纳。十年(1884年),出使法、德、意、荷、奥五国大臣,兼摄比国使务。”因此,具有“使才”的许景澄记录相关涉外事项,已成其分内之事。中国参与罗马养生公会的前后,便是其记录的内容之一。
据1885年5月17日《咨呈总署义设养生公会遵饬派员赴会文》载:“义(意)国罗使来署,言彼都定于西历五月十五日,开设养生会,请中国派员赴会,已允其请,希即派参赞一员,带能通法语者前往为要”,中国方面派参赞官陈季同“前往听议”,之后又接到了“义(意)外部来函,知照彼都开会日期及所请与会各国,并将该外部通知伊国各公使转请各国入会函稿暨《公会告白》附送前来。”可知,呈送各国的不仅有入会函稿,而且还有《养生公会告白》。那么,告白中有哪些重要事项呢?
一是简述养生公会的历史渊源及其成立之必要。在《养生公会告白》中,我们不难发现养生公会的发起是因瘟疫盛行:“西历一千八百八十三年,因埃及瘟疫盛行,义(意)国国家即拟请各国会议养生之事。去年疫症又作,更见此会集议不能再迟。”瘟疫盛行,危及人类,各国往来亲密,故一国之疫,必随人员之流动,蔓延至他国,因此,聚会集议,颇有必要。但反观历次养生公会,即“一千八百五十一、五十二及五十九年,均在巴黎;六十六年,在君士旦丁(即君士坦丁);七十四年,在维也纳;八十一年,在华盛顿”,却执行不力,或有始而无终,有四次公会,“皆未立约,但由各国公使允准,请其国家照行而已”。瘟疫时有发生,各国不能独善其身,皆应本着“国以民命为本,民以无病为乐”之善意,效仿“驿传、电线、铁道、钱法、秤量及保护著作书籍、保护创造器物、提犯、捕盗等事,莫不订有约章”之规程,尽早订立养生公会公约,以捍卫人类之健康。
二是回顾养生公会主要章程。1866年君士坦丁养生公会,既研讨病理,寻其病源,又有断其传染路向之举,即在“红海一带,设立查禁船只章程、建造病院及过境之客民旅舍”。1874年维也纳养生公会,在君士坦丁公会的基础上,议设“避疫急治之方”,欧洲陆路不用行海章程之处,“互派官医巡捕,在边界会同查验”。1881年华盛顿养生公会,则要求各国“凡船离海口时,须报明船上有无患病,并患何病之人”。从所列条目来看,治理与阻断并举,陆路与海路并查,患病还是无病,寻求信息通透。从其成效来看,维也纳养生公会收效最著,是因“多专精医理、通达治政之员”。
三是拟定罗马养生公会议题。内容包括会议的宗旨、参会人员的职责及各国之间的相互协调。养生公会的发起旨在抗疫,罗马养生公会的宗旨也是围绕抗疫而来:“此约之意在于起病之时,即使绝灭;既病之后,不使流传;或既已盛行,勿使过境。”病起灭绝,病后阻断,病盛封界,应对之策,环环相扣,折射了当时人们对疫症的认识。至于与会人员,则分为两类:一类是“专门之人”,即从事医学的专家学者,其使命是推勘病源,讲求方剂,“查核历次公会旧案,与近来精进学问、成效方术比较,以定留存增减”;一类是“出使之人”,即从事管理的行政人员,其使命在于核校章程,“考核查禁防救各章程,与通商行船各章程,比较拟议约稿,呈请各国国家核办”。抗疫是集体行动,故各国有无疫情,应相互通报,做到信息共享。
《养生公会告白》已提前告知参会国,包括中国、德国、法国、英国、西班牙、日本、墨西哥、印度等。许景澄作为中国外交官员,从回电来看,其对《养生公会告白》的做法颇为认同。一是对召开养生公会之出发点表示赞许。疫病各国皆有,只是发生时间存有差异,而其累及商民则是一致的,因此,各国派员赴会,寻求对策,“自为爱民恤商”之举。二是对章程履行之灵活性表示认可。中医西医,治病虽一,但其对药理的体认,并不相同。章程所列中西方术,如何取舍定夺?管理章程,如“查禁行船、集赀设局等”,事涉政体,中外国情不同,也不可能都用一个标准厘定。诸如此类,《养生公会告白》给出了较为开明的选择:“听其自行酌夺。”
养生公会的多次举办,显现了世界抗疫的不懈努力,既有协商抗疫的章程,又有兼顾国情的具体考量,其所散发的“爱民恤商”之精神至今不为过时。(高建旺 刘蒲英)